语言文字 国之大事

近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语言文字工作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次以国办名义下发的全面加强新时代语言文字工作的指导性文件，对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的语言文字工作作出了全面系统部署。

一

《意见》是时代背景、多方协力和中国语言意识增强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而产生的一份历史性文件。

《意见》的印发是国际国内形势发展推动的结果。语言文字因素往往具有内隐性、长期性的特征。相比于其他一些社会问题，语言文字问题往往隐形于经济社会发展的大潮中，不易发现、不易察觉，常常是在经过一段较长时间的累积甚至达到某种临界点时，才被社会感知和重视。当社会经济处于较高增长期或平稳期时，尤其如此。近年来，随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开启以及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中国面临的国际国内形势急剧变化，不确定因素和复杂情况更加突出。以往内隐的、处于较为边缘状态的一些语言文字问题，在形态和功能上被赋予了新的历史色彩，逐渐开始由隐而显，也成为社会各界的关注点甚至焦点。2020年10月全国语言文字会议召开和2020年9月成文、2021年11月底印发的《意见》，正是对此时代背景的回应，体现了一种历史担当。

《意见》的印发是党中央领导和政府部门主导统筹相关工作，学术界和社会力量支持参与的成果。近几年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许多讲话都反复提到语言文字工作的重要意义，2020年10月，新中国成立以来第四次、新时代第一次全国语言文字会议胜利召开，2021年11月国家语委“十四五”科研工作会议也顺利举办，国家语言文字事业“十四五”规划和国家语委“十四五”科研规划也将陆续出台。与此同时，学界也在重大语言文字议题上开拓研究、积极创新、建言献策，比如中华优秀语言文化的传承和传播、国际中文教育、语言助力脱贫攻坚、语言助力乡村振兴、语言助力共同富裕、应急语言服务、国家语言安全、语言智能、关键语言战略等。在新媒体时代，社会力量和人民大众也通过各种途径表达对相关语言文字问题的关切和期待。可以说，《意见》是多方力量协同而至的重要成果。

《意见》的印发也体现了对语言文字资源属性的认可和重视。语言文字是重要的信息资源、人力资源、共享资源、知识资源和文化资源，是一种重要的甚至是关键性的资源。虽然语言资源的理念在中国兴起不久，但是近些年中国的实践已走在世界前列：从中国语言文字使用情况调查、国家语委的多个资源中心成立和数据库建设，到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和《岳麓宣言》，到语言助力扶贫减贫、《语言扶贫宣言》发布和应急语言服务兴起，再到语言数据促进数字经济发展、自然语言处理助推人工智能跃进、中国关键语言战略和语言安全等。对语言资源属性的重视，正体现了中国政府和大众的语言意识和语言觉悟的大幅提升。

二

《意见》为语言文字事业和语言文字研究两个方面都提供了权威参考。

从语言文字事业发展的角度，《意见》对未来一段时间的具体工作作了系统性部署。整体来说，可以概括为：立足主体，多点推进。一个主体就是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推广普及和质量提高，多点推进则是已有工作的延续和新兴工作的开拓。经过几十年几代人的不懈努力，目前全国范围内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普及率达到了80.72%，但是仍面临着一些重大挑战。如：存在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尤其是在民族和农村地区；如何满足社会和人民群众对于高质量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能力的需求；等等。针对这些问题，《意见》给出了明确的指引。在多点推进方面，一些新兴工作领域尤其引人瞩目，比如“推进语言文字工作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助力乡村振兴”“除国家另有规定外，学位论文应当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撰写”“加强学前儿童普通话教育，学前学会普通话”“加强语言文明教育”“支持数字经济发展”“加强台湾地区语言文字政策研究”“强化县乡两级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工作职能”等。

从语言文字学术研究的角度，《意见》从全局性和战略性高度提供了多样、多维、多层的研究方向和研究领域。结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的重点领域，兹列举一些较有潜力的研究论题：数字时代的语言文字，比如语言数据、数字语言产业、数字社会的语言治理等；语言与消费的关系，比如消费主义与青少年流行语、消费文化与广播电视主持语言等；农村的语言资源和语言治理，助力乡村振兴战略；区域语言资源和语言治理，如粤港澳大湾区、雄安新区、海南自贸港等；语言文明治理，尤其是虚拟空间的语言不文明现象以及人工智能发展带来的语言伦理问题；中华优秀语言文化传承传播和创新发展，尤其是传统语言文化的现代化、中文的国际传播力提升、中国语言文化话语体系及国际话语权和话语能力提升；语言全球治理，为语言全球治理提供中国方案和中国智慧；健康中国和老龄化中国的相关语言问题与治理；语言文字在社会治理和国家治理中的功能和作用；语言文字安全问题，中国关键语言战略体系；港澳台语言文字问题和治理，尤其是国家统一进程中的相关语言论题；语言文字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结合纵向的历史维度和横向的当下环境，进行基础研究和对策分析的双向互动。

三

2021年是不平凡的一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一百周年、“十四五”规划的开局之年，中国实现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正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迈进。《意见》在此时印发也就具有了非同寻常的历史意义。在《意见》的指引下，相信我国的语言文字事业一定会取得更大的胜利和更辉煌的成就。

（作者系首都师范大学教授、语言治理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